作者:孙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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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问题,是当代国际政治的一个热点;只是,歷史地看,它之成为热点,主要还是1960年代后期以来的现象。之前,它並不是 那么引人注目。同理,在大马,在1970年代之前,伊斯兰因素,也不像今日那么引起爭议。何以,1960年代末前后,会出现这么大的分別,是个值得探討的 课题,特別是在像大马这样的多元宗教国家。

注意伊斯兰世界动向者,一般上均认为,1960年代末起,是伊斯兰復兴运动勃兴的重要分水岭。其实,早在19世纪末,伊斯兰世界便已兴起了復兴思潮;只是,这个復兴思潮,尚形不成气势惊人的运动。

就东南亚而言,早在20世纪初期,这一带便已有一股意图改革伊斯兰世界的势力,如所谓的少壮派(Kaum Muda),他们受到中东,特別是埃及伊斯兰改革思潮的影响,也想在东南亚振兴伊斯兰,可成果有限;之所以,一方面是殖民政府不容他们壮大,可传统的封建 势力与宗教师,也不接纳这些新兴力量与思潮,而且那时马来亚的马来穆斯林社会,依然停留在自给自足型的社会经济状態,客观上也限制了新思潮的传播。

復兴运动背景复杂

只有等到1970年代后,形势才出现大的变化。就中东而言,在殖民时期与战后到1960年代,復兴思潮虽存 在,却难成大气候;主因在于,二次战后的中东大体上盛行民族主义(1932年统一后的沙地阿拉伯则励行伊斯兰法),特別是由埃及所主导的阿拉伯民族主义与 社会主义,世俗主义等。当时的阿拉伯人多认为,只有民族主义、社会主义等,才是振兴阿拉伯民族与自尊的康庄大道;可这些许诺多变成失落,特別是在1970 年第三次中东战爭时,不但打不垮以色列,埃及还失去了西奈半岛(Sinai),敘利亚失去了戈兰(Golan)高原,约旦失去了西岸等,让阿拉伯人感到面 上无光,初为族耻与教耻,后在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爭中又再失利,这就加速了復兴思潮的发展与运动化。

除了这民间復兴外,1970年代,埃及政府本身也开始推动伊斯兰化,直到1981年总统萨达特(Sadat)被圣战组织暗杀死,可那时,復兴运动已 成气候。1979年2月,伊朗的伊斯兰革命,更把这运动推向高潮。当时,掌权的霍梅尼还高喊「不要东方,也不要西方,只要伊斯兰」的口號,甚至要出口伊斯 兰革命。与此同时,与伊朗爭做老大的沙地阿拉伯,也在1970年代因油钱收入大增,而出资援助世界各地的伊斯兰復兴运动,在这背景下,伊斯兰化便成了主潮 流。

这里要突出的是,伊斯兰復兴运动之所以能成为运动,有其特定的势、理、情三方面的综合因素的作用。復兴思潮虽一直存在,復兴运动却不然。它能成为运 动的背景也颇复杂,如不合理的国际秩序,以色列的建国、阿拉伯各国人口的大增,经济增长乏力、政权腐败、社会不平等刺目、失业的大专生、不满现实、社会现 实与伊斯兰教义不符等。

这些综合因素,也使一些伊斯兰主义者转化为极端主义个体,特別是在1979-1988年前苏联占领阿富汗时,圣战士更成了气候。其严重后果之一便 是,出现基地组织(Al-Qaeda)、伊斯兰国(IS)等恐怖主义组织。于此,西方列强,特別是美国,也是个关键因素。总的来说,伊斯兰主义者 (Islamist),多是反西方,特別是反美的。

在这个大时代背景下,大马也难免受到影响。在1970年代前,大马的掌权精英是在相当程度上,疏远伊斯兰的,可进入1970年代,则由疏转亲,进入 1980年代,更由亲转密,甚至出现由官方主导的伊斯兰化。如1982年的把伊斯兰价值注入行政体系的作业(这些价值皆具有相当的普世性,如诚信、可靠、 努力等),1983年的伊斯兰银行法,伊斯兰大学,及隨后的伊斯兰保险法(1985)、伊斯兰债券、基金、股票等。

伊化疏远非穆斯林

这个伊化趋势,大体上是强化了穆斯林的自我认同,及他们与伊斯兰世界的接触,可也疏远了非穆斯林,进而也引发了非穆斯林、非马来人的文化与宗教復兴 运动。从国民团结的角度看,它其实也起著一定的割裂(Fragmentation)现象,特別是法律的伊斯兰化,更引起了多方爭议。一个吊诡的现象是,民 主选举也引发了巫统与伊党间的伊化竞赛,令人担心大马的伊化將发展到什么程度。

大马的伊化是许多人,包括不少穆斯林也关注的课题。大体上言,总的来说,东南亚的穆斯林多是温和派穆斯林,虽然自下而上的民间与自上而下的政府也在 推动伊化,可掌握中央政权的巫统,在性质上依然是世俗的成份较多,他们基本上是民族主义者並非伊斯兰主义者。若政权不受威胁,应不会鋌而走险搞过度的伊 化,因为这对他们也未必有好处。

实则,真正的伊化政权是教界人士掌实权,如伊朗的实权领袖均是教界人士。因此,巫统对伊化的態度应是既利用又限制。同理,若非形势所逼,巫统也不会与伊党明目张胆结盟,因这不利巫统。较实利的做法应是,限于利用伊党分化在野势力,多打多角战。

过度伊化损竞爭力

此外,自911事件以来,到今天的IS事件等反恐活动,也应会起到一定的抑制过度伊化的趋势;因为,大马毕竟是个高度依赖国际的多元宗教国,过度的 伊化只会损及大马的国际形象与竞爭力,而竞爭力过度下滑,更会引发经济衰退,政情不稳与社会动乱。此外,印尼人大体上对过度伊化也很小心,这对同是东盟成 员的大马而言,也有助于温和势力的增长(实则东盟国家间,是不准支援彼此的反对中央的力量的)。外加上非穆斯林的抗拒(占人口的约32%)与马来人本身的 意见分化,伊化在短期內应不会过于激进。

当然,这也得视政局而定。毕竟,宗教的政治化或政治的宗教化均与政治人物的爭权夺利相关,它其实不利国民团结与国家民族的整体进步。人民能接受到什么程度的伊化,也与政党的盛衰息息相关。这就涉及政治立场了。

最后要提醒的是,一个政权的表现,其成败也会决定伊斯兰復兴运动的盛衰,及这个运动的性质,如是政治性的还是文化、心理、教养性的。因为快速的工业化、城镇化,也会引发宗教的变化与对宗教的需求性质,这则是另外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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