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害怕老去,因为老后的世界被刻画成一片灰暗,衰弱、寂寞,充斥著力不从心。陈福平的故事是「老后,为自己而活」的典范,72岁的他在退休后四处拜师学打羽毛球,取得教练资格后,除了一般学员,也指导使用轮椅代步的残友。人们说长寿不一定幸福,其实不无道理,因为在某种意义上,用心经营生命里每一寸光阴的人,才是真正懂得体会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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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星期三晚上,72岁的陈福平会出现在八打灵再也的培才华小,他是美门残障中心残友们的羽毛球教练。原先在一家美国公司从事景观规划工作,后该公司转为合营公司,他有感留下没意思,遂决定另起炉灶。自觉上半段人生为工作为家庭而忙,陈福平在完成抚养孩子的义务,並从工作岗位退下后,决定从心而活。

2年半前,他无意中得知美门残障中心欲聘请羽毛球教练,主动拨电过去表示能够胜任,他不讳言:「我想给自己一些挑战,毕竟已不可能和国家队队员竞爭。希望可以用这个方式(指导残友)让人认识我,也给我机会重新评估自己。」

学无止境,无论什么事,我都希望精益求精。——陈福平
学无止境,无论什么事,我都希望精益求精。——陈福平

虽说现时已和残友及前来协助的义工打成一片,可一开始时,事情並非一帆风顺,陈福平即便已入古稀之年,却自认还是有不通情达理之处,「有一次我叫一个女孩开球,但她没办法做到,原来她的手有障碍,比一般人短一截,是我没有设身处地为她著想。」若是缺乏与残友相处的经验,身体健全者通常会忽略小细节,忘了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残友可能需要用加倍的时间与精力才能达成。

受英文教育的陈福平说:「我现在是把『自己的脚放进他们的鞋子里』,用同理心,而不是同情心来和他们相处。」美门残障中心为残友预备了羽毛球和舞蹈两项活动,可选其一,也可两项都参与。陈福平希望残友们能享受过程,「有时候我不用球拍,直接用手开球。」虽说专业教练本就不会以自己的水平和学员对打,但为残友上课,身为教练的他其实也上了人生中重要的一堂课。

陈福平的其中一名教练杨清合(左)说:「我们认识12年了,一直都敬重对方。陈福平是个谦虚踏实的人,给了我很多协助。」
陈福平的其中一名教练杨清合(左)说:「我们认识12年了,一直都敬重对方。陈福平是个谦虚踏实的人,给了我很多协助。」

这辈子想做的事大部分都无法达成,陈福平说:「我小时候想要成为骑师,可因为性质太危险所以放弃;想当农学家,但唸书不在行;想学钢琴,学费又太贵。」人生里有许多无奈,有时是逼不得已,有时是自己不够坚定。无论是学习羽毛球、教练生涯,抑或广交来自不同领域的朋友,陈福平或许迟起步,但他还在路上,並且打算以此作为人生最后的归属。

事实上,除了羽毛球,陈福平热衷各种各样的运动,跑步、爬山、游泳、骑脚车都难不倒他。他坦言:「我也会感觉累,只是无法就此停下来。朋友退休后待在家,生活习惯变差,太太逼著做运动,没想到心臟病发作,倒下送医。」他把自己锻炼得非常健壮,几乎无法从外表判断真实年龄。

上山下海皆难不倒陈福平,图为他登上吉冷闸石英山脊——帆布山(Bukit Tabur),训练体力,顺道搜索草药。
上山下海皆难不倒陈福平,图为他登上吉冷闸石英山脊——帆布山(Bukit Tabur),训练体力,顺道搜索草药。

关于年龄,確实常发生有趣的事。「在马六甲参与教练培训课程时,讲师说自己是全场年纪最大的,他见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就问我几岁,那年我62岁,我才是全场年纪最大的。」还有一次比较难忘的是,还在跟著教练学习时,教练要他对准一条白线连续扣球10次,「我不確定自己能做到,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一个老人了,无论体力或是视力都力有不逮。但教练坚持,我也就赌气去做,一面跳起来杀球,一面大叫出声。」

真正做到10次强力扣球后,陈福平自己也嚇了一跳。有趣的是,有个也在场上的50岁男子向前想要和他「单挑」。「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那么厉害』,我觉得他应该是误会了我刚刚的举动是在炫耀。我回答:『你肯定比较强,你才大概50岁吧?』」陈福平笑说:「那年我64岁了。他得知后吃惊得扶著下巴走开。」

常常有人讚嘆陈福平的健壮,「很多人说想要和你一样,但是他们没有意愿做你正在做的事。」除了运动,陈福平也对草药很有研究,「想要增强体力、耐力和能量,我先是买產品回来研究,再去上草药的相关课程,接著就开始自己种植,也往山里跑,买很多相关书籍,適当地利用药材强身健体。」他笑说,太太认为他走火入魔,他却乐在其中,这十几年来对提升和保持自身状態始终有高度自我驱动意识。

把身段放低才能贴近人心,虽说教练本就该以学员的程度为优先考量,但指导残友进行羽毛球运动,对陈福平而言,是一个有別于往的挑战。
把身段放低才能贴近人心,虽说教练本就该以学员的程度为优先考量,但指导残友进行羽毛球运动,对陈福平而言,是一个有別于往的挑战。

调整教学心態,体贴各类学生

40多岁时,陈福平经歷了一场严重的车祸,4条肋骨断裂,锁骨、肩胛骨亦裂开。这场车祸间接让他走上羽毛球专业道路。出院后虽有进行復健,但成效不大,尤其手臂的灵活度大不如前。「我进到球场,人家就走。因为我状態不佳,不能杀球,跟我玩不过癮,和我一队,我又起不了支持作用。」当时,陈福平相当受挫,愿意和他打球的人只剩下儿子陈易成。

后来儿子毕业,经济较为宽裕,陈福平萌生请教练指导的念头。也是在培才华小的羽球场,他看见一名父亲在教自己的小孩打球,于是趋前询问,「虽然后来他答应指导,但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中的原理。」隨著后来陆续向包括前州手杨清合在內的多个教练请教后,逐渐摸懂诀窍。他说:「打羽毛球是讲求节奏的,其实也是基本常识,若球从左边来,你先迈右脚,那脚步就会被困住,毕竟在当下是来不及后退的。」

除了消磨时间,打羽球也能让残友保持一定的运动量,避免久坐不动造成肥胖。陈福平象征式收取学费,希望残友们珍惜到球场挥洒汗水的时光。
除了消磨时间,打羽球也能让残友保持一定的运动量,避免久坐不动造成肥胖。陈福平象征式收取学费,希望残友们珍惜到球场挥洒汗水的时光。

考获教练资格后,信心满满的陈福平马上就开始招收学生,当时的他颇有自信,「我明白其中的原理,也获得专业资格了,马上就想实践。」教学的过程自然也没有他想像中简单,尤其是面对年幼的学员,「兄弟姐妹3人,因为有伴,所以每次到球场来,只要我稍微不注意,他们就结伙瞎闹。」他笑言:「我很严厉地放声大骂,很响亮的那种。」

陈福平的第一位儿童学员也让他印象深刻,对方的资质相当好,但似乎兴趣不大,无心学习,他的家长给了陈福平震撼教育。「那孩子是左撇子,我指正他,结果家长见到我时,问我:『难道你只能教右手握拍的学生?』」陈福平心想,若不论学员用哪只手握拍,自己都能指导,无疑是最好的宣传卖点,遂著手调整指导方式,也调整心態。

义工们会在放工后到球场陪残友们打球,这和一般与朋友打球不尽相同,得稍微顾虑残友的状况,无疑也是一种將心比心的学习。
义工们会在放工后到球场陪残友们打球,这和一般与朋友打球不尽相同,得稍微顾虑残友的状况,无疑也是一种將心比心的学习。

年龄不限制有心不怕迟

面对形形色色的学生,对陈福平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修炼。各种各样的缘分匯聚在球场上,尤其这两年和残友的接触,更是让他有了不同的人生领悟。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体魄,「我很感恩,我拥有的都是完美的。」他从不主动问残友之所以残疾的缘故,「因为我没有必要知道,也不需要他们一再对外人重复提起。对于自己的状况,他们也很难过。」

他提到,接下来计划配合场上的其中一名义工,协助自闭症和唐氏综合症患者接触羽毛球运动,希望能借此改善他们的状况。虽是没有经验,但他愿意尝试。「如果我能做,相信有很多人也能做到,这条路没有尽头。」72岁的长者身体力行在告诉我们:生活方式不该被年龄所累,有心永远不怕太迟。

陈福平(后排中)心境年轻,和一群年纪相差至少40年的残友及义工们打成一片,完全不是问题。
陈福平(后排中)心境年轻,和一群年纪相差至少40年的残友及义工们打成一片,完全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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