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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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华被监禁,其政治生命不但没有走到终点,反而引领新世代体验烈火莫熄的洗礼。

1998年9月1號,当时的首相马哈迪说:「如果安华有很好的理由提出辞呈,我准备接受」。9月2號下午3点,安华撕掉马哈迪派人送来、擬好的辞职信,下午5点,马哈迪以10项罪名革除安华副首相等所有职务,20號半夜逮捕安华,隨即引发了中青年一代的共同记忆——「烈火莫熄」街头运动。

2015年2月9號,我由於已经回到马来西亚准备过年,也有感於那將是安华的最后一场演讲,所以当天发现有次活动后,立即前去参加了这场判决前夕晚宴暨演讲。

大家席间谈起17年前的「烈火莫熄」,不胜唏嘘;同桌前辈友人回忆:「那时我的孩子才两岁」。1997年金融风暴后我大学毕业,搭上银行最后一班的招聘,也加入了大学时期就时有联繫的雪华堂民权委员会,也自然参与了1999年华团大选诉求事件,也见证了国阵第一次马来选票不过半、当年华裔选民力保国阵,甚至让行动党主席曾敏兴、署理主席卡巴星及秘书长林吉祥在该届大选中败北。

那时候我在森合银行总部工作,后来到靠近独立广场的华侨银行总部工作;审讯期间我常乘中午午休时间到公司附近的法庭大厦「实地观察」,也几乎每週六半天工作后都溜躂到独立广场、国企十合百货(SOGO)「视察」每週六的示威活动;有一次在独立广场的凉亭內看报等候示威,还被警员小心询问我是否是在「bertugas」(当值)的便衣,也有一次因为已经「熟口熟面」而差点被一位华裔便衣逮住——幸好当时年轻闪得快!

1998年9月20號是安华被捕当天在国家回教堂最声势浩大的一场演讲,从国家清真寺一直延伸到独立广场的示威人潮据说有10万人,令人记忆犹新!一位国会议员当年还是新纪元学院学生,大家在示威人潮中巧遇,隨人潮步行前往当年的首相署的路上被催泪弹、水炮车镇压,一起从小山坡无意中跑到国家纪念碑;那是我第一次「参观」国家纪念碑。

当时顽强的街头示威此起彼落,镇压不下,尤其是每週六下午2点旺姐那辆车顶开篷的日產箱型车前来国企十合百货「shopping」,密密麻麻的人潮从附近几个商场一下子突然集体涌出,佔据整个大道,招手欢呼;水炮车虽能乱喷,但是警察对打游击的人群还是有点无可奈何。

除了伊斯兰党趁势兴起而大胜,1999年大选在野党蒙受惨败,许多示威领袖被捉、被控以多项罪名,也有诸如当年安华政治秘书依占的最终背叛掉队;「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我也开始了在《东方日报》的时事评论专栏「刀丛小诗」。

2000年我几近获得新加坡航空总部的一个极佳工作机会,但是深感国家局势需要更多人的奋斗,毅然留下「敲敲边鼓」,直到2004年国阵在大选中取得压倒性胜利,拿下92%的国会议席后,才终於捨得追隨「离散的马来西亚人」飘零海外到上海,迄今10年余。

民联领袖接班人

我们是第一代「烈火莫熄」洗礼下的青年,那场运动深刻的影响了我们一生的理念。这次安华再度被监禁,已经產生了「烈火莫熄」新世代;不过不同世代会有不断创新的应对和表达方式。

居鑾区国会议员刘镇东在脸书上的「莫名的感动」,分享了一位网友的分享留言:「1998年我五岁,2015年我22岁,接下来的斗爭,有我们来继续,由-我-们-来-继-续」。

安华判决前夕的晚宴讲座,林吉祥提出老一辈政治人物退下,第二代新人接班的看法;然而,民联各党虽有栽培各自的接班梯队,但是民联目前显然並没有一个明確的共同领袖,更遑论新世代。

安华在离开法庭之前向支持者鞠躬时说:「我得走了,时间到了。我会怀念你们。」但是,这依然是安华的时代,新人接班火候不足、时机未到。

多元种族政治成型

判决前夕晚宴结束后是群眾演讲,我留恋的听了几位主讲人演讲正有意离开的时候,转身看到安华大步流星正在保鏢、眾人拥簇下的从草场后走向讲台。出乎意料的是,他忽然转向往坐在草场石头边缘的群眾握手,更寻了个空档坐下——左边是位华裔,右边是马来裔,背后站了各民族,包括手上抱著小孩的华裔妇女;这正好描绘出他努力打造出来的多元种族政治。

我庆幸当时坐在不远,和他合照后表示希望他今年稍后能有机会来上海访问;这愿望虽已经未能实现,但毕竟在他勇於面对监禁的前夕得以和他接触,不虚此行。

第一代「烈火莫熄」受到的重重打压坚韧不拔——蔡添强屡次在街头被镇暴队打得头破血流、林吉祥第一次输掉国会议席、公正党剩下旺阿兹莎一个席位,当年心意纯正、勇者无惧。

这次的判决和「烈火莫熄」呼声再起,虽然可能不会再是一场又一场轰轰烈烈的街头示威,但是对於90年代出生的新世代、新选民,也必將是一个重大的衝击和「改革洗礼」。

安华去年重返马大校园的演讲,勇敢的大学生用推倒围栏来迎接;他说:「……我必须付出小小牺牲。我不要年轻人对这场斗爭感到失望。年轻人会知道,安华叔以这样的岁数,承担这样的风险,选择回来面对这个考验。孩子们可以说,如果安华叔能这样,我们也能付出一些些。」

2月16號,国內青年团体与青年领袖组成了新世代「烈火莫熄」的「Kita Lawan」(「我们抗爭」)联盟,並將於3月7日下午4时一直到翌日举办「人民大集会」。

有意思的是,他们要求所有民联议员出席;我十分同意这项诉求,因为这些议员505大选以来已经让步太多,再不站出来就不值得选民再投选了。联盟能否公佈这项名单?让选民下次投票时可以对这样的人民代议士「代行党纪」!

花了17年,我们从「烈火莫熄」好不容易的艰辛走到「我们抗爭」。

1990年东姑拉沙里脱离巫统和两线制的倡导获得华裔选民大力支持,但是巫裔选民因为」十字架事件」而在最后关头力保巫统政权;1999年「烈火莫熄」获得巫裔选民过半支持,但是轮到华裔选民在最后关头误信「华团大选诉求」被接纳而力保国阵。

3年太久,下届大选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相信,隨著安华为了给年轻人树立榜样坦然面对监禁和我国多元种族政治的成型,终將能够同时呼唤起已经迟了17年、各族人民步骤一致的一起「挽救马来西亚」(1990年反对阵线的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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