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潘怡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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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聊聊与一个城市间的关联,你的故事会从哪里开始说起?

你可能会说一个再细微普通不过的感受,但那是你直到现在仍难以忘怀的;你可能会记起一家常去的老店,里头厚实的摆设,总让你记起了幼时与家人相处的过往;你也可能会谈一件所发生的轰动了整个城市,国家的重要事件等等。这些抽象、具体,或者夹杂了各类情绪所形成的集合,就是我们当下所能想起的过去记忆。

这些记忆本身,提供了我们理解某个时间、空间下,人与城市交会的內容及关係。

记忆构建歷史痕跡

但是,我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经验,我们对于某些人事物的记忆,可能因为当下生活经验的改变,而反过头来影响我们对于那段过去的詮释。或者是当一个人逐渐老迈,记忆可能逐渐模糊,开始將发生于不同时间点的事物,串在一起。

因此,记忆所具有的倾向片段化,重构,且充满变动可能的性质,让她的真实性颇受质疑,並且与致力讲求连贯与客观的传统歷史学之间有著界线。这些质疑在于,如果每个人的记忆都得以被视为对过去的代言,那么其记忆是否可能造成对于过去的更多误解与错置?

然而,如果记忆是充满谬误的,她是否就毫无价值,需要全然被摒弃?

市民记忆传递交会

其实不是的。如果我们细緻地看待记忆本身,我们会发现她们所透露的层叠讯息,都构筑了城市的宝贵歷史痕跡。一个人的记忆,固然主观,但她却也表达著敘说者在某一歷史时刻的感受。即使敘说者因为某些原因需要掩盖、扭曲记忆,但这也展现了敘说者在当下想被聆听者看见的样貌,而我们也可以进一步挖掘背后原因,如敘说者的社会位置、生命经验等。

因此,在许多情况下,记忆並不仅仅是私人的心理呢喃,而因其能够关联到特定的歷史时间、空间与社会机制,而具有公共意涵。

比如,同样对于檳城旧关仔角的战爭纪念碑,一个曾经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兵,与一个从未经歷过战爭的一般市民,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对于前者而言,纪念碑標示个人经歷过的战爭记忆,可能是伤痛与残暴的,或者与伙伴的情谊,也代表著个人与国家的交会关係。但对于后者而言,纪念碑本身可能没什么特殊意涵,印象更深刻的反而是一旁宽阔的绿地,那是与家人常去散步的地点。这两者的记忆都是重要的,因为他们都代表市民共同体如何理解城市空间,並赋予其意义。

而藉由知识的传递与分享,那些彼此未曾交会的记忆,便得以连结,共同理解彼此皆作为城市一员的身份。近年来本地许多以记忆与口述歷史作为方法的研究,已逐渐累积丰富的成果,包括对于道路歷史、麻疯病院社群、檳城姓氏桥的口述记忆研究等。而这类研究方法,往往也较能关照那些不易在各类文献上找到踪跡,或在主流社会与思想下,容易被排除的主题,如病患、政治异议者、劳工社群等。

歧异、多元与包容

如果一座城市的特殊性来自于她所蕴含的丰富歷史厚度,那么,对于记忆及歷史的重新挖掘,或许是探索那些隱藏在歷史洪流中,不同社会关係的重要方法。即使这些记忆与歷史本身,可能彼此对立衝突,纷乱交错,或以现在价值观看待下的难堪部分,但这些都是真实歷史经验的部分,也是我们最珍贵的在地资源。

这些探索,不仅作为面对当代社会困境下,想要找回逝去美好的怀旧心情;或热门古跡旅游的观光资源。更重要的是,我们希望透过这些被遗忘的社会关係与价值,从现有敘事中的裂缝处,得以容纳更多包容,深刻的论述与理解。而这样的理解將会使我们多些歷史感,反思目前的社会状態,进而能指引我们勇敢地朝向未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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