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若开邦冲突将缅甸民盟领袖、国务资政昂山淑姬推到了国际舆论的风暴中心。在西方国家眼中,这位由他们苦心孤诣费尽心血培养出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在“罗兴亚人”问题上却表现得“近乎冷血”。她不仅未对缅甸军方的“残酷”的“种族清洗”和“大屠杀”进行谴责和制止,而且还反复为缅甸政府的行为站台背书,甚至指责一些NGO组织为“恐怖分子”提供援助,“为虎作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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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山淑姬的表现完全背离了作为“西方民主价值观捍卫者”的“光辉形象”。于是,气急败坏的西方媒体开始对昂山淑姬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深深地透露出对昂山的极度失望。部分加拿大民众还集体签名,要求加政府收回曾授予昂山淑姬的“加拿大荣誉公民”称号,一副“恩断情绝”之象。

不少伊斯兰国家也加入了对昂山淑姬的批评阵营,尤其以土耳其为甚。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直指缅甸正在发动“种族灭绝”,他指责有关方面“在缅甸的大屠杀前保持沉默”。而在雅加达、伊斯兰堡等地的缅甸大使馆门前,愤怒的伊斯兰民众踩踏昂山淑姬照片以发泄不满。马尔代夫则暂时中断了与缅甸的贸易往来,以示警告。

同为“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的巴基斯坦女孩马拉拉在推特上发文,对“罗兴亚人”的遭遇表示谴责,她呼吁昂山淑姬也“做出同样的表态”。另一位诺奖得主、南非退休大主教图图则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表达对缅甸境内正在发生的“种族清洗”的担忧和痛心,呼吁昂山淑姬为“罗兴亚人”、为正义和人权发声。

然而,昂山淑姬似乎并不买账。她不仅在Facebook上表示,“缅甸政府已经对若开邦所有民众给予了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保护”,而且她还以土耳其副总理在推特上发布“抹黑”缅甸政府的不实照片为例对国际舆论的批评进行了反击。她表示,“这种虚假信息只是歪曲事实的冰山一角”。这样的表态再次引发国际舆论的强烈愤慨,甚至有人在网络上发起了一项集体签名,以呼吁“褫夺昂山淑姬诺贝尔和平奖”,目前签名人数已近40万。截至现在,针对昂山淑姬的舆论鞭挞不仅仍未平息,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换位思考”或有答案 

诚然,缅甸若开邦正在发生的战乱是一场灾难。不少无辜平民流离失所,甚至罹难身亡,令人惋惜。国际社会需要迅速行动起来,推动缅甸若开邦的民族和解,尽量避免形势的进一步恶化。

然而,正如一些文章所质疑,昂山淑姬需要为此事承担全部责任吗?

对于在上演的人道主义灾难,昂山淑姬真实想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然而,作为一名曾经数次入狱的“民主斗士”,深谙失去自由之苦楚,其内心深处必定存有对“罗兴亚人”起码的怜悯与同情。但是,除了保持沉默,她又能做什么呢?在整场事件的过程中,从缅甸政府至普罗大众,几乎“异口同声”,显示缅甸主体社会在此问题上达成空前一致。如果我们换位思考一下,或许可以理解昂山淑姬的“两难困境”。

昂山淑姬领导的“民盟”之所以得以执掌政权,所依靠的正是主体社会中的每一位民众手中的选票。因此,作为国家领袖,昂山淑姬必须坚持认定“罗兴亚人”为非法入境的异乡人,因为这是缅甸法律所明文规定。1982年,缅甸政府颁布《缅甸公民法》,明确将“罗兴亚人”划分为非法入境的孟加拉人。如果昂山淑姬响应外界呼吁,谴责政府军警进行“种族清洗”,那她无疑会立刻成为缅甸的“全民公敌”。那样一来,她所苦心经营的缅甸转型与国家民族和解便会重新陷入困境,对于本来就十分脆弱的缅甸,经济社会发展更是无从谈起。

因此,昂山淑姬只能也必须选择顺应主流民意,视“罗兴亚人”为非法入境者,与若开邦佛教徒民众保持统一战线。

而“民盟”执政一年多以来,政绩不彰,不仅经济发展乏善可陈,而且其所重点推进的全国民族和解也是收效不显,导致民众对于政府产生了一定的不满情绪,各少数民族武装割据势力亦对与政府谈判逐渐失去兴趣。昂山淑姬虽然曾经表态,如果民众不满她的政绩,她可以辞职。但是,作为一位有着政治抱负的政治家,毋庸置疑,她更希望能够“以时间换取空间”,争取形势向有利于民盟执政的方向发展,最终实现缅甸和平与发展。而这一切,如果失去缅甸军方的合作与支持,是绝无可能的。

外界普遍认为,敏昂莱总司令对于军队强有力的控制,令昂山淑姬在重大问题上必须高度重视军方的立场,甚至执行军方的决策。这也可以解释,在若开邦冲突事件中,昂山淑姬为何甘愿做“背锅侠”?那是她有苦说不出。

退一步说,“罗兴亚人”曾经充当英殖民主义者的打手,对若开邦佛教徒大打出手,在缅甸反英国殖民主义斗争中扮演过不光彩的角色。二战时期,“罗兴亚人”也曾作为英国抵抗日本的先锋队。而昂山淑姬的父亲昂山将军当年正是寻求与日本合作,共同对抗英人。作为昂山将军之女,昂山淑姬对于“罗兴亚人”的态度,亦不难理解。

同时,西方国家口惠而实不至,也令昂山淑姬及缅甸民众对西方倍感失望。缅甸民众对西方国家与昂山淑姬领导下的缅甸之间的经济合作有着过高的预期,结果却令他们大失所望。而当缅甸内政出现问题时,西方国家反而祭出“诺贝尔和平奖”和“捍卫人权”的大旗,令昂山淑姬不得不背负道德束缚,接受“道德拷问”。但昂山淑姬清楚地认识到,她的执政合法性来源于缅甸主流社会的支持,而非西方世界的摇旗呐喊。因此,在危机面前,她宁可得罪西方国家,也必须做出如此的选择。

正如昂山淑姬自己所说,她只是一位“政治人士”,而非特蕾莎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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