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蓝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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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处於无政府状態和强权横行的国际社会,无论在歷史上或实践上,大国一般上会比小国有更多的影响力,但大马是一个例外。论人口、国土面积和国力,大马只是一个小国,然而大马却比其他小国有更丰富的外交资產,甚至部分学者认为大马拥有「中等强国」的部分影响力。

例如,国父东姑阿都拉曼曾担任在伊斯兰世界有巨大影响力的伊斯兰合作组织的首任秘书长、大马是东盟的创始国和带动国,也是东亚峰会的倡议国。优良的外交资產不来自於继承前英国殖民政府的遗產,而是歷届政府积极推动的成果。

地理上,我国半岛处於马六甲海峡中心段、东马领土盘踞在婆罗洲北部,使之得以扼守世界最繁忙的航海道之一,即马六甲海峡,以及仰看蕴藏丰富油气资源和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南沙群岛,这让大马相比其他东南亚国家获得更多的地理优势。独特的地理优势,使大马成为大国竞逐的对象,过去引来葡萄牙、荷兰、英国、日本的殖民,现代则有美国、印度和中国的拉拢。虽然不是绝对,但地理因素对大马的外交和国防政策產生积极的影响。

国际观塑造外交政策

大马也是儒家、伊斯兰、西方和印度兴都四大文明的交匯点,四大文明的继承者在大马国土上匯聚和激盪,產生了有別於其他东南亚国家的国际观。马来民族伊斯兰文明在大马属於主体文化,当代马来穆斯林的国际观萌芽於中东世界和伊斯兰问题,然后从这里出发认识世界。从中国南来的华人后裔多从中国南方文化视角出发看问题,中国、日本、台湾和香港是他们的关注点。改革开放前后的中国对大马產生巨大的影响,也使新旧世代华裔的国际观有显著的差异。

国內受英语教育和熏陶的社群,包括华裔、印裔或巫裔等,其在西方留学和成长於英语圈子的背景,使他们非常熟悉美国、英国和澳洲的政治动態,以及习惯从西方视角看东南亚和东亚问题。大部分说英语社群均是社会专业人士,也是公务服务和执政精英。至於在大马的印度后裔的国际观以印度和南亚为主。

可以这么说,大马各社会群体的国际观是从不同方面切入和获得培养。虽然主要是马来穆斯林的国际观影响和塑造了国家外交政策,但其他社群的国际观在不同程度上也影响了外交政策的形成。譬如说,大马会大力迎合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其中一部分委实出於华基政党——马华公会在政府內的大力推动。

著书论述外交国防

儘管拥有丰富的外交资產和地理优势,但外交和国防问题不是大马民间社会的关注点。相比起政治、经济、文化和教育课题,外交不佔据民间的日常话题,也从来不是全国大选的朝野焦点,除了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问题。目前,仅有职业外交国防官员和学术人员对大马外交和国防事务有兴趣。

外交与国防政策的擬定均是由一小撮精英操盘,特別是国防政策,其形成和具体的落实比外交政策有更浓厚的神秘色彩。

在大马独立和成立的初期,確保甫诞生的政权安全是执政精英的首要考虑,尤其是首要顾虑是克服共產主义叛乱和印尼对抗的军事压力。在此背景下,首任首相东姑阿都拉曼决定保密国防政策,他於1967年在国会为此决定辩护时说:「我们应不应该辩论和向全世界、敌人和朋友公布我们的国防政策……如果在议会內辩论此课题没有阻止议员说出细节等等,將会帮助敌人多过於帮助朋友」。时隔30多年后,大马於1997年才公佈国防政策,並於2010年公佈第二份国防政策,使外界才得以一窥和进一步研究大马的军事安全观。

目前, 国內已有多本以英语和马来语撰写的学术书籍和回忆录,论述过去和现在的外交和国防政策。譬如,J .Saravanamuttu和已故Chandran Jeshurun分別专著的《Malaysia’s Foreign Policy,theFirst Fifty Years》和《Malaysia: FiftyYears of Diplomacy 1957-2007》,堪称是大马外交政策通史。

Chandran Jeshurun除了是外交事务研究员,也在国防政策研究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特別是其《Malaysian defence policy:A study in Parliamentary attitudes1963-1973》,更是首本从国会记录剖析国防政策的学术专书。在Jeshurun去世前,他曾告诉本人正考虑撰写和出版从1973年至今的国会记录看国防政策的续本,惟隨著先生已去世,该计划也无疾而终了。

首相纳吉的前国防政策幕僚阿都拉萨(Abdul Razak Baginda)也曾编纂过一本《Malaysia’s defence & security since1957》的大马国防和安全政策概论专书。虽然阿都拉萨曾涉及性丑闻和涉嫌谋杀案等爭议事件,但他为拓宽这方面的论述毕竟也曾做出了一份贡献。

整理一甲子资料

对华社和说华语的社群而言,出版一本以中文为媒介语的大马外交与国防政策学术丛书有极大的必要性。大体而言有三个目的,一是可以填补中文社群在这方面研究的空白,二是发挥拋砖引玉的效果,希望未来可以吸引更多的学术人员提供更多有关的文章,三是成为中文社群与事关国家生死的外交和国防政策接轨的桥樑。

由华社研究中心出版当代大马系列丛书之《大马外交与国防政策》卷,就想达致上述三个目的。本书的出版恰逢大马独立六十週年,当代学者站在21世纪的肩膀上重新反思和整理过去一甲子年的外交和国防政策,使未来的我们才能看到和走到更远,並为未来另一个甲子年做准备。

本书共设11章,基本上涵盖了涉及大马外交和国防的主要问题,参与撰写的学者大部分是来自大马,除了廖振扬教授和Mustafa博士来自新加坡。与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一样,大马的政策铺排是外交政策指导国防政策,故本书以马来亚大学国际与战略研究局主任Roy Anthony Rogers撰写的外交政策文章和本人撰写的国防政策文章,为本书的外交和国防政策开篇章。

第三章具体地论述了地缘政治如何影响大马,第四和第五章则论述大马与多边组织的关係,特別是东盟。第六、第七和第八章论述对大马有重要利益的马新、马日和马中双边关係。第九和第十章论述了大马与世界两大文明的关係,一是西方世界,二是伊斯兰世界。最后一篇则以当代最为复杂的多边重叠领土爭议之一,即南沙群岛领土纠纷与大马的选择作为完结篇。

希望这本书的出版可以发挥承先启后的功能,鼓励出版更多以中文书写的外交与国防书籍,为培养大马的战略文化贡献一份绵力。

(本文为《大马外交与国防政策》导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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