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叫阿思,他说你的名字那么娘,难怪你会这样,一定要改个名!”14岁那年,郑耀思住进问题青少年中心,中心里的牧师这样告诉他。
大家都说他娘娘腔,他因此觉得自己出了毛病、犯了大错,非改正过来不可。
牧师为他改名Adam,规定他参与每天傍晚的足球运动,因为体格矮小,郑耀思总是力不从心。
足球是团队运动,他的不济很快地就引起队友们的恼怒。“他们觉得我故意不配合,但事实上,我已尽了全力。”
他要求进行羽毛球、跑步或乒乓等其他运动,但牧师不准许,“他亲自下场的时候,会指示大家把球传给我,然后大家就一直盯着我看,等我出丑。”
郑耀思成了中心里20几个男生攻击的对象,成为被欺凌排挤的那一个。“因为我在球场上总是无力地扑来扑去,所以他们为我取了个绰号──『蝴蝶夫人』。
踢球时,他们这样奚落我:『蝴蝶夫人,不要再飞了,赶快踢!』”他们总是当面嘲笑他的女性化。
“你问我有没有恨牧师?
其实也不是恨,只是他的方式不适合我,而且他当时也许是真的想要『救』我。”
郑耀思14岁那年,母亲自杀过世,有黑社会背景的父亲不知所踪。
身为家中独子的他,不愿与其他亲人一同生活,自愿入住那家位于怡保的青少年中心。“我有一个朋友也住在中心里,他虽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欺负我,但也没能维护我。”
痛哭竟惹来嘲笑
郑耀思体谅那位朋友,毕竟在那个环境中,若是对方选择维护他,就等于选择了一起承受排挤的命运。“我觉得袖手旁观的人和施暴者一样可恶,但这就是人性,环境所逼,人很容易受影响,永远只有多数人欺负少数人。”
中心里的孩子分成两批,一群有书可读,一群只做家务。他争取机会念书,却不果。
“你成绩差、没有钱,帮忙做家务就好。”被欺负最深刻的印象,是踢球时被球击中,因为实在忍不住痛,而大叫出声,还窘迫地哭了出来。
“牧师当下就大骂,他问我为什么要叫那么大声,他觉得那样很『肉酸』,他要我不许哭,否则就要受罚。”
最令他难过的是,本以为大家都会寄予同情,换来的却是无止尽的嘲笑。
“从球场走回屋子的那5分钟路程,他们不断嘲笑我。
晚餐时,牧师把它当笑话和全屋子的人分享。
大家不断议论,甚至加油添醋地模仿我的动作和表情…”当时有个叫做冯姐的女性职员有意表达关怀,虽然最后并非挺身维护,但她没有参与嘲笑,还及时献上一句包含鼓励意味的“忍一忍”,那份雪中送炭的情意让郑耀思至今难忘。